〈焦點評論〉追念一位台灣真正的友人—李潔明大使 / 張旭成

1982年1月起二年半時間擔任「美國在台協會」(AIT)台北辦事處處長(實際上是美國駐台大使)的李潔明大使於11月12日因癌病逝，享年81歲。年初他的朋友與同僚一起在華府聚會追念他。

筆者撰文追念這位老友，不只是我倆長達30年的友誼，更因為李潔明對台灣民主化和國防既深且遠的影響及不可磨滅的貢獻。他是非常傑出的外交家，前後擔任駐台灣、南韓與中國的大使，沒有一位美國外交官有此殊榮與能耐。

台美斷交30年，涉台美國官員不計其數，李潔明是其中少有「親台」的美國官員。他自己的說法是，的確有許多理由愛台灣這個國家，他認為當美國國務院幾乎被親中勢力把持時，他支持台灣及執行比較平衡的台海政策上符合美國利益。

1982年8月17日由於北京透過親中國務卿海格的操作，置「台灣關係法」於不顧，簽訂「817公報」，逼美國承諾限制對台軍售的質與量並逐年遞減。但在7月14日，美國為平衡該公報，李潔明代表雷根總統向蔣經國總統傳遞「六大保證」；保證美國不設定停止軍售期限，不與北京討論對台軍售，不強迫台灣與中國和談及不作調人，不承認北京對台灣的主權，及不修改「台灣關係法」。

國人不盡熟悉的是李潔明為強化台灣防衛所做的努力。為了迴避「817公報」的條文，他促成美方以「技術轉移」的變通方法，協助台灣自行研發「經國號」戰機，以強化台灣空防。美方亦以租貸方式，提供台灣艦艇，以加前台灣海防。1991年秋天，李潔明擔任五角大廈國暨安保室務助理部長時，主導國防部-國務院-中情局等單位的「協調會」(Inter-agency-Revivew) ，並建議對台提供F-16戰機，以維護台海軍事力量平衡，1992年9月由老布希總統親自宣布此一重大軍售案。

李潔明任職台灣時努力瞭解台灣人的心聲，因為台灣對美的外交長期由外省權貴壟斷，聽部到台灣人真正的聲音。1982年夏天，筆者趁返台開會之便，安排李潔明與台籍學者餐敘，出席的有陳繼盛、李鴻禧、王世榕、劉福增等十多位教授。李潔明後來經常與黨外人士如曾任省議員及屏東縣長的邱連輝，及長老教會有良好互動，也讓他對台灣人要當家作主，建立「東方瑞士」的願望有深刻的印象。

1984年3月，他任滿前，夫婦由時任省主席的李登輝伉儷作陪作整整兩天的環島旅行。經過這次旅遊，他不但與未來「蔣經國接班人」建立私誼，也對台灣政治脈動有近一步瞭解。

台灣人不會忘記李潔明為台灣人權及推動民主化的努力。1983年他安排總政戰部主任王昇訪美，讓他理解美國政壇人士與與論對台灣人權狀況的關切。前AIT政治參事班立德談李潔明設計這一招借力使力，讓蔣經國把王流放海外，搬走台灣民主化進程的大石頭。

為強化台灣安全，李潔明認為政治安定是先決條件，但政治安定來自改革與進步，不是一味守舊，以不變應萬變。助台期間及1985-1986擔任東亞副助理國務卿時，即秉持信念與國務院亞太助卿伍佛維茲，國安會亞洲事務主任席格爾合作無間，推動台灣、菲律賓與南韓民主化及政治參與。

（作者為前國安會副秘書長，賓州州立大學政治系榮譽教授）